酿茶煮酒醉拈花

图个开心。

 

【吴叶】佛渡(中短|FIN)

1.吴叶民国设定,有私设

2.各种OOC,注意避雷

3.给  @BIN 太太的八百粉点文,文力低不要嫌弃(*/ω\*)



*

岁月忧白发。

风漫过山岗时,有大群野鸟和着叶子的哗响拍打翅膀腾空而起。遮天蔽日地哗啦啦从头顶掠过。山路曲折,蔓延至远处通向一片朦胧的浅雾。

不知从哪里传来谁家少年青涩的调子,是不真切的悠扬和空荡。

他控制着自己僵硬而颤抖的双腿,缓缓蹲下身来。

 

 

【起】

 

叶修想了很久,却怎么也也记不起来吴雪峰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他只隐约记得叶秋曾经说过吴管家本来是来给他们兄弟当教书先生的,莫名就被叶老爷瞧中了了才能留在了叶家,一来二去就变成了吴管家。

 

叶修犹记得自己刚听说这件事儿的时候特意去寻了吴管家笑他是不是因为教书太婆妈才被相中做了管家。吴雪峰也只是笑,带着那么点无奈,任他踮着脚拍打自己的肩膀:“大少爷,莫要闹了。”

 

吴管家向来性子温和。叶修小时候的脾气和如今不同,机灵古怪又刁钻得狠。不调皮但就是有本事把人说的话都一句句噎回肚子里去。就是他双生的弟弟叶秋也常常被他气得两眼通红。

 

偏那吴管家不怕。不管叶修说什么都只是笑,逼得急了就叹上一声大少爷,哄小孩一般。

 

就像巷子里雨后湿润的带了青苔的雨花石。

 

叶修稀里糊涂想了一气,东一下西一下抓不住自己究竟想要回忆起点什么。到最后也只剩下那一声声大少爷盘旋在脑海里,驱散不去。

 

他放下手里的旱烟,余光里士兵仍站的笔直,顿了顿,叶修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早在在民国成立以后,长衫渐渐被干净利落的中山装所代替,走在街上长衫的老人,中山装的年轻人,旗袍的妖娆女子,纷乱的如同那个年代。

 

吴雪峰总是一身干净整洁的长衫,像个老人家。他很早开始就不再教书,虽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却执意在记账的时候用柔软的毛笔。偶尔还伫立在书桌前,手腕轻甩就是一副山水墨图。

 

叶修聪明却不乐意读书,少时学堂里学的那点儿东西也基本忘得八九不离十。隔壁魏旅长有一次嘲笑他书读和没读没什么两样。他懒懒瞥了他一眼,随口背了篇《长恨歌》把几个旅长都唬得一愣一愣。

 

叶修没说的是,他就会被这么一首长诗。吴雪峰当年给他和叶秋背的时候哼了一首小调,冬末春来,素色长衫的青年坐在木椅上,左手食指轻轻叩着红木桌,指节与桌面的轻叩声,茶瓷微微的震动声,和着青年温润的嗓音。

 

叶修钻出屋子,院里的白雪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生疼,他眯了眯眼,抿着嘴忽然哼了两句。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旅长好。”门前握枪的士兵向他敬了个军礼,叶修抬手回应。没有想象中的犹豫,他径直推开了房门。

 

光线猛地射进昏暗的房内,叶修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个穿着带血的黄色军装的人缓缓抬起头来,他就向那人勾起一边嘴角:“呦,老吴,好久不见啊。”

 

 

【承】

 

老吴这个称呼是在某次战争过后叶修忽然提起的。黄沙莽莽,空旷的战场上只有打扫的士兵在翻找着存活的战友或者是他们完整的尸身。天地间空寂一片,满鼻满嘴的风沙味,血腥味。他忽然听见身边的人冷静的声线:“诶。老吴。你说咱俩在一块儿有多少年了?”

 

他一怔,心脏莫名漏跳两拍。顿了顿,他回到:“……算上我在叶家当管家的日子,怎么着也有十一二年了吧。”

 

“是啊,那么久了……”身边人语气有些过于淡漠,他侧过脸去,少年逐渐开始棱角分明的脸上压抑着几分彷徨和迷茫。吴雪峰心下一颤,伸手搭上了少年的肩膀,力度适中的揉捏两下。

 

战争,残酷,杀戮。恐惧。迷惑。所有的一切都不可避免。

 

像这战场的黄沙,顺风而来,细碎地窜入身体每一丝缝隙。而你必须如岩石,坚定才能毫不动摇。

 

“大少爷,该走了。”叶修果然回过头来瞄他,吴雪峰一乐,“阿修。”

 

……

 

“好久不见,阿修。”吴雪峰在昏暗的光线下敏锐地捕捉到那人身影不明显的一顿。他听见自己声音沙哑却意外的平静。在只剩下两个人的房间里与墙壁碰撞,弹回,生生的凉。

 

然后如烟火样渐渐冷却。悄无声响。

 

“吴旅长,问你个事呗。”在他几乎以为叶修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忽然听见那人这样问道。

 

吴雪峰一愣,下意识扬眸,刚好对上叶修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他眸光里的神色与几年前再不相同,没了迷茫,没了惶恐,只有毫无波澜起伏的平静。像一涡深海。

 

“你当年到底为什么要走?”

 

风卷起大树枝桠上不知名的鸟儿留下的空巢,掉落在巢中的幼鸟灰色的羽毛在空中打了几个转,缓缓坠下。

 

雏鸟飞走了。

 

吴雪峰从没和叶修说过重话,唯一的一次是在叶修要代替叶秋上战场的前一天他摔了自己手旁的砚。

 

墨水四下溅开沾染上他的长衫。叶修盯了半晌反而笑了开来:“这不是挺好的嘛。万一我死在外边,也算给老爷子留下个省心的。”他同往日一样去够吴雪峰的肩膀却被躲了开去。

 

叶修放下落空的手,笑容渐渐褪去:“……吴管家,叶秋就是空有一腔热血。他什么样你也知道。他不能当兵。”

 

叶秋性子软身体弱不适合当兵,那你就行了吗!他去报了名,你就要代替他吗!他烦躁地抬头,十七岁的仍是少年的叶修站在那里,身形单薄却已经有了顶天立地的模样。

 

吴雪峰拧紧了拳,又缓缓松开。

 

……

 

“团长机智过人,要政委完全没什么用。别人不也都是这么说的?国军更能让我发挥才能。”吴雪峰声音温和,嘴角的笑意一如当年那个微笑着抚摸少年头发的长衫先生。

 

吴管家,今儿上课那先生穿的长衫和你一样,大约有七八十岁了吧。

吴管家,你不用连上战场也陪着我吧?

……

老吴,你就等着跟本少爷升官吧!

我操老魏你赶紧离我政委远点别挖我墙角!

老吴你可别跟他们学坏了啊。

……

 

“吴雪峰。你真能扯。”叶修发出一声嗤笑。漫天卷地的凉意从他扯开的门涌进,他披在身上的大衣被风鼓满,在肩膀上摇摇欲坠。

 

“你变了很多。”吴雪峰几乎要担心自己的声音会被风所吞没,他向后紧靠椅背都仍觉得大风卷进了他的胸口,堵满了胸膛,压迫得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怕下一秒就忍不住自己的干呕。

 

“彼此彼此。”屋内光线再次昏暗下来。吴雪峰松开紧握椅把的泛白的手指,捂住了马上要漫出嘴唇的咳嗽。

 

 

【转】

 

人既存,必具其意。看见的听见的感受的都拼拼凑凑,光怪陆离。

 

选择的遗弃的。

 

梦境里有弄堂小巷,杏雨微风。有叫卖点心的小摊贩,有举着风车来回奔跑的孩童。

 

黄包车停在庭院门口,老远就有人一路叫着冲过来,半是抱怨半是告状。他再抬头才看见慢吞吞从门口踱进来的另一个,像早就预料到会被告状一般满脸的镇定。

 

那是漫长又不想离去的梦。

 

 

吴雪峰忽然又见那人猛地冲了过来,扯着他的领子质问他为何背叛,冰冷的枪抵住他的咽喉。他闭上了眼。

 

似梦非梦。

 

 

那人的声音被枪声遮蔽,却固执的向他逃离的方向微笑。吴雪峰从风雪间隙看他的唇,然后哑然失笑。

 

吴旅长好本事,挣得一个师来救你,好本事,惹不起惹不起。

 

 

要真人生如梦,不如以此为终。我在远处看你,道上一句后会有期。

 

若梦终醒来,方大快淋漓。

 

吴雪峰转身,风雪呛喉,他嘶哑着嗓子,唱起一曲长恨歌。

 

……

 

“云水同志,组织对你的表现一直十分赞赏。这次GUO民党十七旅被叶旅长击溃,敌军政府肯指派一个师的兵力来救你就是你能力突出的最佳证明。下一步,组织命令我与你配合继续深入敌军内部。如有需要将跟随转移。”

 

……

“另外,云水同志,组织了解到你和叶旅长的关系也十分理解,但既然你选择替下叶旅长成为地下人员就应该有了觉悟,组织不希望因为你们的关系影响任务进程。你要明白,国事为大……”

 

……

 

“云水明白。”

 

 

【折】

 

 

吴雪峰在行车的摇晃间隐约记起是谁一脸无谓的笑说起自己哪怕做尽好事也成不得仙,天上地下都去不得,独做人世间一缕孤魂。

 

他便一如既往地勾起唇角。

 

佛不渡你,我来渡。

 

 

*

青丝惧流年。

叶秋站在远处,看着那个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抚摸上冰冷的石碑。

风过耳畔,他早已听不清别人说话的耳朵却隐约听见那人的喃喃低语。

 

 

 

少爷阿,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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